上周末的时候跟两个朋友打了个电话。

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国内，谈的内容都差不多：当下的状态，以及，对于未来的规划。

很久没有这么深入地聊天了，有挺多感受和感悟，在这里记录下。

1. 第一通电话

跟美国哥们儿 Z 聊得比较抽象。Z 在美国读博士，因为疫情，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我觉得从他身上，看到了特别宝贵的一点，就是那种，接受中西方两种教育模式的人所与生俱来的，认识事物角度的多元性。

后来我总结了下，主要讨论了三点：

• 先是从当下的环境出发，所谓的大厂光环和优越感
• 进而上升到，东西方文化对待“成功”的差异化选择
• 最后是如何在数字化和信息化的时代更有质量地生存下去

现在全球的经济形势都不是特别景气，美国的互联网巨头也纷纷开始裁员。虽然是个准博士，他也觉得就业压力比较大。也在考虑是进工业界还是学术界。

之前一度很想到工业界做一点可以落地的事，不过现在也想通了：在过去的十年，进入互联网大厂是极光鲜的事：待遇高，福利好，工作和生活平衡。只不过这种状态，在渐渐地消失。

这点其实在国内也一样。不然近两年考编的人不会屡创新高。

Z 谈到一点，我感触挺深。他说现在从各路媒体，B 站，知乎，或者其他平台上看到，大厂的人喜欢炫耀自己的生活，工作轻松，月入不菲，似乎这就是大家的终极追求。当然，不能以偏概全，不过这种风气，的确可以感受到。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家里的房子有多大，车子有多贵，股票是涨还是跌。想起之前一个朋友刚毕业进入单位时的感慨：

没有人在讨论文学了。

我说，这一方面体现出我们现阶段仍然是发展中国家，对于物质的追求尚未充分满足，就像十九大里提的那样：

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太深刻了。

另一方面，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在这件事情上就能充分看的出来。我们做事，更多是考虑别人如何评价自己，而西方很多人，更关注的是自我评价，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ChatGPT 这样的东西，我们做不出来。我们喜欢的是短平快，是一针见效，是更快更高更强，是别人有的我也要有。我们没有耐心，当然也鲜有资本去做一件，从长期看有价值，但是短期见不到任何成效的事。

最近在看《遥远的救世主》，里面提到“文化属性”这个命题。文化，制度，技术，三个维度，环环相扣。很多技术问题，本质上都能回归到文化问题。相比西方的风险意识，我们明显更保守，喜欢在一个前人验证过的赛道里疯狂内卷，而较少缺乏高维度的创新。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我说可以分成两个方面。

抽象来说，一要有危机意识，过去三十年的高速发展不是常态，”要更有质量地活下去“，保持精力的聚焦，用华为的话说，就是集中战略资源在一个战略性机会点上打透；另一个要有风险意识，高风险和高收益往往结伴而行，要敢于突破自身的舒适圈，做一些曾经不敢做过的事情，当然是在充分认识的前提下，勇敢，但不鲁莽。

具体地说，肯定是要多读书，多从外界吸收信息，并不断构建知识体系。同时多实践！

结束后，我跟 Z 就是相互鼓励对方好好学习，多读书，多思考，多总结，努力建设社会主义。

2. 第二通电话

跟西安哥们儿 Y 聊得很具体。

他在一家”中“字打头的单位里，做的是 GIS 相关的项目，经常出差。最近刚从石家庄回来，聊起大学时听的万青那首《杀死那个石家庄人》，颇感概。

傍晚六点下班 换掉药厂的衣裳

妻子在熬粥 我去喝几瓶啤酒

如此生活三十年 直到大厦崩塌

有些事情，你不去经历，那种感受是明白不了的。

他在西安已经定居下来，生活状态和工作状态都在正轨，最近还打算学车。

他说去年这个时候，就想着离职，实在不想干了。我说今年的状态还挺不错。

他说过去几个月，他独自把“持续集成”的整个体系用 Jenkins 搭建好，领导和同事都很认可，最近组织调整，都想拉他进组。

我说这 impact 的确很大。

我想，有的时候不是人成就了事，而是事成就了人。

他说工作快三年，技术上的成长不大，但是对于组织，对于人的认识，倒是深入了不少。

我觉得这已经有管理者的心态了。

他的话，也让我想起康威定律：

设计系统的架构受制于产生这些设计的组织的沟通结构。

他说第一次和父母在西安过年，他觉得自己表现很好。还说，父母有些观点，虽然我们不认可，但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问题，也没要非得校正。看起来，Y 比我成熟很多，我昨天还刚跟我妈发了一通火，责备她老是催婚…

打算今年找个时间，去趟西安，顺道去以前的大学看看。很多年了，不知道大家都过得怎么样。

3. 一些感受

大学毕业都差不多七年了。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燥热，漫长，几个人鱼形穿过小南门，去吃一家无名面店。经典的炒面片，七块钱，量大的吃不了，点一瓶汉斯小木屋，几个人分着喝。

那个时候都还很年轻，兜里没有多少钱，但都对未来充满期待。

很多年过去，天涯故人，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独自成长。

原来长大，你以为是一瞬间，其实需要很多年。

希望大家一切安好。

（完）